2021-9-23 12:46:50
宇日俱曾
状态: 完结
时代/世界观: 现代
预警: 作者选择不预警
分级: I 级 全年龄向
本帖最后由 Heather 于 2021-9-27 15:30 编辑
肖宇梁认识曾舜晞以来，已经过了六年中秋。
第一年，肖宇梁还在择天记剧组。他初出茅庐，却不知晓天高地厚就说要面试男一，最后成功得到了一个跑龙套的角色。
他和曾舜晞有几场对手戏，播出的片段加起来甚至不到半个小时，虽然就这么点时间，但也足够他为他死去。
然后他开始背对着镜头兼职男主的文替，给为了表现自己的演技总是把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的曾舜晞搭戏。
那天曾舜晞又顶着厚重的头套蹦跶到他面前。这个小孩总很喜欢变着法给他送东西，奶茶，咖啡，甜点。
这回是一个月饼。
第二年，曾舜晞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是一个月亮，文案是一句不明所以的话，看起来有点文艺。
肖宇梁顺手评论道，中秋节快乐。
第三年，肖宇梁发了和爸妈的合照，说中秋节团圆。
曾舜晞的赞被淹没在一堆头像之间，肖宇梁没有注意到。
第四年，他们重逢又分开。
他们在戏里一同出生入死，将彼此刻入生命。
在戏外一同出入房间，将欲望嵌入身体。
放纵是男人的天性，所以他们亲吻，紧贴，交缠，顺理成章地厮混在一起，甚至忘记考虑给对方抓萤火虫算不算逾矩。
而结束就同开始一样简单，肖宇梁没有问曾舜晞以后我们还能不能联系，就像曾舜晞当初没有问肖宇梁现在我们算不算恋爱。
杀青那天肖宇梁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一一告别，唯独没有和曾舜晞说再见。
他将为数不多的行李扔在后备箱，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嘭”地一声把车门甩上。
车子启动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忍住转过脸，透过有点脏的后挡风玻璃偷望还在原地和剧组人员说话的曾舜晞。
一直到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为止。
而他一眼也没有看向自己。
“看什么呢小伙子？”司机从后视镜看他。
肖宇梁回过头：“没什么，一个朋友。”
“怎么没来送你？”
肖宇梁想了想，笑道：“可能因为不重要吧。”
肖宇梁从来不觉得和床伴分开不是什么难熬的事，但和曾舜晞仿佛是个例外。
而他甚至不太乐意用床伴这个词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但除了这个词，他也想不出什么其他更多的和曾舜晞的联系。
否则他也不会连想给他发句节日祝福都找不到理由。
然而他抽了一根又一根烟，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想和曾舜晞再说句话的冲动。
他一天看八百次曾舜晞的朋友圈，靠他的只言片语和定位摸索他的最新动向。
然后他又一次打开查看机票的页面，沉默地看着。
就装作路过不行吗，都到了一座城市了，作为朋友见个面不过分吧。
于是他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兴奋地跳起来订了最快的机票，风风火火地装了两件衣服打车奔向机场。
落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肖宇梁打开手机，长长地呼气又吸气，几个来回后，终于拨通了曾舜晞的电话。
他心跳如雷，甚至盖过彩铃的声音，他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心跳都渐渐平稳，冷漠的女声提醒他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肖宇梁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拨打了第五遍电话的时候，那头终于接通了。
“喂。”听筒里传来的曾舜晞的声音。
肖宇梁不自觉握紧了手机：“阿晞……”
电话那头顿了很久，“嗯”了一声。
肖宇梁的心脏高高悬起，张了张嘴，却突然如同失声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能不能和自己见一面。
“什么事？”电话那头问。
“我……”肖宇梁的声音被电话那头打断，有个男声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找了你半天。”
“嗯，接个电话。”曾舜晞说。
“谁啊？”
“……你不认识。”曾舜晞说。
“好吧，”那人说，“我上趟厕所去，你赶紧回去，别瞎跑，等会儿被人认出来就不好玩了。”
曾舜晞应了一声。
“谁啊。”肖宇梁问了同那人一样的问题。
曾舜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和你有关系吗？”
肖宇梁握着手机，指关节渐渐犯了白，很久以后他终于又开了口，说：“中秋快乐。”
肖宇梁在街头站了很久，一直到第十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终于坐了上去。
司机问他去哪里。
他说去机场吧。
司机扭头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这儿不就是机场？”
肖宇梁反应过来，自嘲地笑笑，说：“那就随便帮我找个酒店吧。”
有时你以为是起点的地方，其实就是终点而已，肖宇梁想，就像他和曾舜晞的关系。
他以为自己有很多话想对曾舜晞说，然而临了，却也不知道有什么话是现在的他有立场能同曾舜晞说的。
他做事与和人相处从来不太考虑边界感，想什么便说什么，想什么便做什么。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着曾舜晞，他常常只能做到欲言又止。
于是不远万里地来到离他最近的地方，最后只隔着手机同他说了声中秋快乐。去了他去过的同一个地点用同一个姿势拍了和他的同款图片，最后只发在他也许能刷到的微博。想起一句诗的尾联，最后也只戛然而止地停在颔联便不再往下写。
那诗的颔联写，“云山行处合，风雨兴中秋，”看着就如同一句不够恰当的中秋贺语，普通，但不够喜庆。就像肖宇梁没头没尾地对曾舜晞说的那句中秋快乐，普通，但不够喜庆。
仅此而已。
第五年，肖宇梁和曾舜晞的新剧要开播，一来二去，就这样又联系上了。
再见总有些小心翼翼，怕他因为自己不高兴，又怕他不因为自己不高兴。常常曾舜晞无心的一句话肖宇梁要翻来覆去介意好久，却又总被他稍微两句软话便哄开心。肖宇梁从没有过这种经历，但莫名其妙地甘之如饴。
只有身体仍旧遵循着自己的记忆，一旦贴近，就如同这一年间的空白并未存在过，甚至比之前更契合得让人上瘾。
可能上瘾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感到害怕的事情，做的过程愈快乐，结束的时候肖宇梁就愈觉得空虚。
他搂着曾舜晞黏黏糊糊地亲，又觉得这样还不够，但怎么样才够呢，他不知道，只好努力把曾舜晞抱得更紧。
“中秋快乐，国庆快乐，”曾舜晞被他搂着，小声说，“圣诞快乐，新年快乐。”
肖宇梁被他逗乐，问道：“这才中秋加国庆，你一路说到圣诞和新年去干嘛？”
“因为我不知道那个时候还能不能和你说了啊，”曾舜晞说，“所以提前告诉你。”
肖宇梁低头看他，心里堵得发慌，却不知如何反驳他，只好亲亲他的眼睛，说：“再来一次吧。”
第六年，肖宇梁在家里。他胡吃海塞吞了两碗饭，就拿着手机去阳台和曾舜晞视频。
“阿晞！中秋快乐，”他笑得整张脸都皱起来，把镜头转成后置，“给你看我这儿的月亮。”
“月亮谁看不到，”曾舜晞趴在床上说，“不要看这个月亮。”
肖宇梁笑着问：“那你要看哪个月亮？”
“明知故问。”曾舜晞翻个白眼。
肖宇梁哈哈大笑，把镜头转回前置：“我也好想你。”
“怎么就‘也’了，”曾舜晞说，“也没人说想你啊。”
“那你现在说，说想我。”肖宇梁毫不尴尬地要求道。
曾舜晞瞥他一眼，故意摇头逗他：“不想你。”
肖宇梁毫无负担地撒娇：“哎呀，快说嘛。说嘛阿晞。”
肖宇栋没想到自己去阳台拿个扫把也能被热恋中的弟弟肉麻到，当即踹了下他的屁股：“别在这儿恶心我行不行！”
“谁啊？你哥吗？”曾舜晞问。
“嗯，”肖宇梁点头，“不管他。他没对象嫉妒我呢。”
肖宇栋“嘿”了一声，进了屋就和爸妈告状，说肖宇梁在阳台说一些伤风败俗的话。
“什么呀？在和小晞聊天吗？”肖妈妈在屋里喊道，“宇梁，帮妈妈跟小晞说中秋快乐呀！”
“知道了妈——”肖宇梁应道，又嘿嘿朝曾舜晞乐道，“咱妈说祝你中秋快乐呢。”
曾舜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蹦了起来，整整头发，正襟危坐地应道：“谢谢阿姨！叔叔阿姨也中秋快乐！”
肖宇梁被他笑得不行：“没呢没呢，我妈他们在屋里呢，没出来，别急。”
曾舜晞这才又瘫了身子，摔在床上：“吓死我了。”
“哎，阿晞，你今年过年来我家吧。”肖宇梁说。
曾舜晞红了脸：“不行，我紧张。”
“紧张什么，”肖宇梁说，“我都和他们说好了，他们都很想见你。”
“他们不会喜欢我的，”曾舜晞有些低落，“没有一个父母会喜欢把自己儿子带歪的男人。”
“什么叫带歪呢，”肖宇梁盯着曾舜晞，认真道，“你带给我的只有幸福而已。”
曾舜晞抬头看向他。
“阿晞，”肖宇梁学着曾舜晞的话说，“没有一个父母会不喜欢给自己儿子带来幸福的男人。”
“那万一呢？”曾舜晞执着地问，“万一他们就是不喜欢我，万一我爸妈也不喜欢你，怎么办？”
“那我们就私奔好了，”肖宇梁说，“最近没工作在家学着摊手抓饼，我哥说比楼下阿姨卖的好吃，我感觉支个摊子养你应该还行。”
曾舜晞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乐了一会儿，他说道：“我会努力让他们喜欢我的。”
“我也会努力让你爸妈喜欢我的，”肖宇梁说，“我上去就给你爸妈摊手抓饼，一定可以抓住他们的心，一个不行我摊两个，两个不行我摊三个，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摊手抓饼解决不了的问题！”
曾舜晞趴在床上笑成一团，肖宇梁就在那头看着他。一直等到他笑累了，肖宇梁才温柔道：“阿晞，中秋快乐。明年，后年，大后年，大大后年，一直到七十年后的中秋，我们也都一起过吧。”
曾舜晞看着他的眼睛，很轻但很坚定地点头说道：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