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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計時1110天,我同肖宇梁become friend.
所幸付出总有回报,努力总会被看到,我如此殷勤如女王近卫,保卫肖家幺子血脉不被烈日晒晕,回酒店后两人凑一间麻将室,他啃西瓜我喝绿豆汤,推销油柑第一百次无果后,他终于开始同我聊他自己。他说,他是甘肃天水人,西北油泼面好吃,羊头滚烫,饮羊头如饮烈酒。他讲西北风沙很大,他从小练舞习武,他爸爸很严格,带着他在广场舞红缨枪,被好多人围观,夸他威风,如神兵天降。
他说话时不看我,侧脸鼻梁挺拔,五官精致俊秀,藏蓝兜帽拉到头顶,清冷淡漠气质,同论坛上张起灵同人图分毫不差。我第一次知道,小说里也会走出真人偶像,剧本中那名绝世高手性格冷漠,却独独对主角网开一面,拼尽全力为他抵挡命座中注定的那场大雪,最后落得十年不见的结局,倒像是有情人终离散的戏码,意难平到令人扼腕叹息。
我看得唏嘘,故事情节过分残酷美好,像白骨里开出纯净格桑花。我不懂,也懂不了,我的世界没有白雪皑皑,只有沉默的港岛礁石。没人那样炽热、精诚、毫无保留地爱过我,我自然而然当做初次恋爱体验,混淆戏中人与现实的界限。
我活泼又爱玩,爱笑爱闹,很快同他打成一片,不顾有人随队拍摄,也逐渐陷入角色。剧组称呼混淆,所有人默认我们是一对,我被假象催眠,暂时褪去曾舜晞那层外壳,透过吴邪那双澄澈瞳仁,凝视他夏日生命中耀眼如日光的挚爱。
他干裂的唇纹曲折蜿蜒,触感却柔软,我用沾了巧克力泥浆的手指丈量唇瓣,像丈量我同他露水姻缘的长短。爱意隐秘,情绪压抑,我很好地掩饰野心,并庆幸这张脸纯良漂亮,替我省去许多掩饰的动机。刚满二十二岁的男孩,爱玩很正常。所有人默认我活泼开朗,性格外放,鼓励我像八爪鱼一样粘在他身上。
吴邪黏着张起灵,简直是天经地义。
拍戏一个月左右,穿越大半个中国,从飞机辗转越野走进云南无人区,我们互发消息开始频繁。某日夜戏前,他带我在雨林外围看萤火虫,他说小晞,你知道萤火虫的花语是什么吗?
我看着他,摇摇头。
他说,是即使再微小,也可以发光。
我们都微不足道,像一朵蒲公英上几株轻盈的种子,可是大风掠过,蒲公英四散,总有一颗会生根发芽,落在地上,开出耀眼的明黄团花。萤火虫是它们自己的光,我同他讲,我明白他心意,我会成为自己的萤火虫。
他朝我走上几步,黑暗里不辨五官,我听到他轻轻唤我:曾舜晞,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我愣住,有情绪像海浪翻涌到喉咙口。思念攀附脑际。我想打个哈哈说我们是好朋友,或者我性格大大咧咧,我本该如此辩解,但似乎不合时宜。
每一个略显冒犯的问题,问出口时心中都早有答案,我闭上嘴,等肖宇梁宣判这段暗恋的死刑。可是他迟迟不讲话,我疑惑抬头,他正盯着我看,鼻尖擦过鼻尖,我们离得好近。
我庆幸学戏多年留下习惯,十几年如一日保护皮肤光洁,他靠再近也抓不到瑕疵,自满间却听到他抽气声,低沉嘶哑。他说曾舜晞,你眼睛真的好大。
_然后变成什么?我记不清。
「唔知系几时开始,喺每个嘢上面,都会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酱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呢个世界,重有咩系,唔会过期嘅?」
人和人都是有保鲜期的,我丝毫不怀疑。我总会想,过了这场雨后,他就会离开了,或者过了这个夜后,他就会离开了。可是大雨潮湿,铺天盖地,浸透我,我闭上眼,他的伞就在这时出现在我头顶。
他比我高一点,低头说话时,嘴里是滚烫的薄荷味。
“我晚到了一点。”他的声音还带点喘。
我对他摇摇头,说没有关系的,这里没人看我们。没有人认识我们,两个三流小演员,自由地到处穿梭,我在他身边,就觉得隐秘的愉悦。
不知道他如何想,但雨声又大起来。我睁开眼,才知道我在做梦。他已经走了一阵,而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我爬起身,看着窗外,发呆。
我想念他,渴求他,像鱼需要水。那枚戒环始终拴住我,拴在无名指,一条血管直通心脏。我放不下,也挣不开,我不知他是否骗我,就如同我不明白世界为何如此多种缘分,我WB名叫了七年皇後大道東,而他为什么偏偏叫肖宇梁,英文名又起了rainco。我该告诉他,葡萄牙语里,那单词的意思是皇后区,但我又觉得很没必要。
一个能往歌单里藏八百种秘密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我青涩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