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去年的文了,存一下,伪纪实,看个开心。
/
灯在晃。
曾舜晞模糊的觉得好像灯在晃。
他被压在密闭的屋子,在下半身激烈刺激下的撞击里,被拉扯得浮浮沉沉。
湿透的刘海罩住了一半的眼睛,眼泪把晃动视线烫到焦糊。
疼痛和快感迫使他挣扎着侧过头喘息,有汗滴下来,落在他的耳垂,他在一阵一阵的恍惚里,视线撞上了扔挂在浴缸边缘的那件蓝色衬衣。
那是曾舜晞的衬衣。
穿了三年,肖宇梁还是很喜欢。
“看什么?”
他在肖宇梁渐缓下来的动作里看到蓝色衬衣上缺少熨烫而留下的密集褶皱。
“看什么?”
他看到蓝色衬衣的边角还有刚才被肖宇梁命令着叼住挺起胸膛被他吮吸乳粒时留下的涎液和牙印。
“在看什么曾舜晞?”
肖宇梁又问了一次。他被捏住脸颊被迫转正视线,面前的光影里是一团模糊的黑。
要仔细看才能看清,带着过长头发遮挡下的卷曲发尾,还有那双蛊人坏事的漂亮眼睛。肖宇梁捏紧他的下巴,下身用力的往里撞,撞到深处,压着那块很多次性爱之后被肖宇梁熟悉的敏感部位,状似无意的摩擦。
“你……别弄……”曾舜晞被撞得声音发颤,话也说不完整,哑着声音警告,但没有威力,更像勾引。
可肖宇梁却突然很听话,曾舜晞感觉他顿了顿,退出来,磨在边缘,堪堪要离开,又没有真的离开,只是半个头卡在穴口,就着弄出来的精液,缓缓的磨。
“没有…快点……”
这种感觉不舒服,曾舜晞很不喜欢,他伸手试着去够,但距离不足,手臂没有力气,浑身都快没有力气,从剧组下班到回到酒店,时针分钟一转转,重合到十二点,已经好几个小时了,肖宇梁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刚一见面,在浴室就来了一次,肖宇梁浴室门的时候他才刚脱掉衣服准备洗澡,然后他就被压在水气氤氲的浴室墙壁上,只是随便扩张了几下,肖宇梁那根东西隔着谷子地布料顶在他的屁股上,他反正手帮他脱掉裤子,肖宇梁就低下头咬他的肩膀,紧接着,他就用力的操了进来。
他急切的像只急着霸占领地的狗,肖宇梁是狗,而此刻在肖宇梁被干的神志不清的自己,似乎也很像他的狗。
曾舜晞仔细思考这场高强度运动应该够他毫无心里负担的明天大吃一顿,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开心。
那如果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的话,或许明天能吃两顿?
可以再用力一点就好了。
他用力夹紧,听到肖宇梁加重的呼吸,心里竟然觉得有一点得意,臀侧落下来一个巴掌。
“别浪。”他听见肖宇梁低声的警告。
曾舜晞笑了笑试着伸手索取,可手指只是划过腰间,抓不住,皮肤很滑,又带了汗,手以抛物线的形式迅速下落。
下一秒,他被肖宇梁握住了手腕。
仅剩的一点光影在肖宇梁压下来的阴影里全部熄灭。
曾舜晞怕黑,紧闭双眼在漆黑里尝试寻找一个可能的驻点。
吻是不错的选择,曾舜晞想。
他在这样短暂冒头的想法里被十指相握的扣紧双手。
吻是不错的选择,肖宇梁似乎也是这样认为。
亲吻落下来,动作也疾风暴雨的落下来,他被叼住嘴唇,推上云端,细细密密交换的吻里,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极速成长,膨胀,最后变成汁水充盈的果实。
这些果实是定时炸弹,埋在他的身体里,要等,等到不知道哪一刻才会到来的结束。
曾舜晞感受着这个漫长的像是啃咬的吻,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想,为什么一定要他等?
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被动的人。于是他使了一点坏,在杂乱无章几近窒息的吻里,猛然收紧身体,抓住肖宇梁不放。
他听到肖宇梁在他耳边发出沉重的喟叹,果实碎裂开,滚烫液体一股股痉挛着打进他的身体,他被肖宇梁把住腰射精,连肚子也撑起一小块起伏的弧度,像是被操的怀孕,他在高潮的余韵里长久无法回神。
如愿以偿,他把肖宇梁留在了身体里。
好像真的变成肖宇梁的狗了。曾舜晞在肖宇梁退出来之后模糊的想。
/
“擦擦。”
曾舜晞躺在床上做只被烫熟的虾。
肖宇梁拿着湿巾和热毛巾走过来,调高空调温度,沿着床沿坐下,掀开被子,用湿巾帮他擦小腹上斑驳的性爱痕迹。
“瘦了。”他听到肖宇梁说话。
“嗯。”但他眼皮重的睁不开,只是应一声,算作回答。
“别总是减肥。”肖宇梁很懂怎么温温柔柔的说一类关心人的话,带着他轻微独特口音的语气。
曾舜晞这次不说话了。
他感觉到潮湿的凉气从小腹滑下去,滑到大腿,阴茎,穴口,停下来。
“得弄出来才行。”一会儿,他听到肖宇梁说。
他睁开眼睛瞧过去,肖宇梁皱着眉头,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就这样吧,没力气了。”曾舜晞其实对这件事不是很有所谓,抬起右手臂挡住顶部直射眼睛的光线,累的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最近睡眠都不好。
两年前在右手臂上纹的纹身,在他抬手的动作里明晃晃的亮在那,像某种无声的诉说。
“你睡。”但肖宇梁似乎有洁癖,放下湿巾,起身走去卫生间,水声哗哗的传出来。
曾舜晞挪开一点遮挡眼睛的手,漏出的视线跟着肖宇梁的背影走远,看着他转身走进卫生间,不一会儿又从雾气升腾里走出来,光着脚,踩在地毯上,留下白色绒毛地毯里一串潮湿的脚印。
肖宇梁一直走到床边,坐下来,轻轻拍拍曾舜晞脸颊,说:“去洗澡。”
曾舜晞没有睡着,只是嗓子痛,身上也痛,索性不说话。
肖宇梁也不是真的需要他说话。
他掀开毛毯把人抱起,曾舜晞确实是更瘦了。
至少,和上一次相比。
/
“上一次?”曾舜晞躺在肖宇梁怀里和他讨论些什么来分散清理时产生的不适感的时候,说起了这个。
“好像还是春天吧?”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头枕进肖宇梁的颈窝。
“嗯,4月份,在芭提雅。”肖宇梁补充道。
曾舜晞呼呼笑起来,感叹:“记这么清楚啊你。”
“我记忆力好。”肖宇梁手指探在里面,帮他一点点抠弄。
不舒服,曾舜晞低低的哼了一声,说我都快忘了。
一段长久的沉默。
浴室里除了搅动的水声,只剩下漏水的花洒滴落之后,没入水池前一声声有规律的声响。
水在变凉,气氛也是。
“忘了什么?”肖宇梁突然问。
曾舜晞没说话,闭着眼睛,靠在肖宇梁身上假寐。
他听见肖宇梁又说,“时间?还是我?”
曾舜晞还是没回答,但是听到他这样问,呼呼笑起来。
他想说肖宇梁你怎么几个月不见开始走深情人设了,又觉得其实肖宇梁并不是真的在问他,他们之间的对话常常不在一个频道,他很早之前就已经习惯。
但他说忘了这话也不老实。
他们一年见过几次面,掰着指头都数的过来,四个月很正常,半年也很正常。
曾舜晞有时甚至想,如果哪天他不再主动联系肖宇梁。
他们之间可能连招呼都不用打,就可以成为人生海海里,两个最普通的陌生人。
/
一切的开始好像只是互相帮忙。
“只是互相帮忙。”
第一次滚在一起的时候说的好像就只是互相帮忙。
小房间的灯光不够亮,剧组里能称得上亲密的搭档,除了成方旭就只剩下曾舜晞和肖宇梁。
他和他窝在酒店大床房的床尾,看一部非常玄幻的香港电影。
之所以说玄幻,主要因为看不懂。
电影的中断,橙黄色调的背景里,主角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寒冷的深夜,在窄小的厨房撇开争吵,款款起舞,深深相拥。
后来主角分手,各自旅行,朝着人生的两端越走越远,影片的色彩也越变越暗,直到彻底灰白,肖宇梁突然问坐在一旁的曾舜晞,“啥意思?”
啥意思,曾舜晞自己也没看懂,只是觉得好像应该难过。
那晚本意只是想找一部电影打发时间,电影是肖宇梁选的,但题材决定于曾舜晞。
“下次还是别看爱情电影了。”
曾舜晞抽掉后背上的靠枕,放在脚上,手杵下巴开始刷手机,刚才主角在昏黄灯光里起舞的画面很美,他找到壁纸保存下来。
“那看什么?”肖宇梁问他,“动作片?”
“……”
曾舜晞顿了一秒,尽力不去把两个词连在一起想。
“爱情动作片?”但肖宇梁比他直白。
“你看过没?”他坏笑着问。
“变态啊,谁看那种东西。”曾舜晞迅速否认,实则心虚。
他看过,以前和同学一起,在宿舍,打着开眼界的名义看过一次,但也仅有那一次。
曾舜晞对性有些特殊的幻想,他不敢说。
“那我带你看?”但肖宇梁穷追不舍的贴上来。
“我不要。”曾舜晞拿起抱枕塞给肖宇梁就要走。
“看一下看一下。”可肖宇梁拉住他,仰起头来,似乎很期待。
影片里的故事不好。
甚至于,这都算不上故事,主角上来就直奔主题,主题里是两个壮实肌肉猛男的友好问候。
曾舜晞没和人一起见过这场面,吓得连喝了三杯水压惊。
后来肖宇梁就问他要不要帮忙。
要不要帮忙,他头昏闹热的竟然没有拒绝。
之后肖宇梁就压着他一起滚到了床上。
肖宇梁看起来不像第一次做这种事,用手用口,看起来完全轻车熟路。
他被肖宇梁握住阴茎一遍遍在耳边喊阿晞,说你好硬,没过很久,他就缴械在肖宇梁手里。
纯情程度,是事后很多次再想起,都觉得抓狂的程度。
那晚肖宇梁帮他口交,他射了对方满脸,那张明明白天还叫张起灵的漂亮清冷的脸,这一晚挂着他的东西,让他硬了一次又一次。
后来抱着礼尚往来的逻辑,他拉开对方裤子也要帮他,但肖宇梁截住他,说不用,肖宇梁说下次,于是下次,肖宇梁的那根热烫的粗大性器就肏进了他的腿。
性和爱不是一定并行,曾舜晞第一次才知道。
/
只是互相帮忙。
后来在剧组他们也互相帮忙了很多次。
夜幕不开灯的房间,曾舜晞的浴室或者肖宇梁的床上。街边的路灯昏黄,百叶窗漏出的光线打在脸上和身上,曾舜晞把脸半埋在被子,感受亲吻落到耳后和脊椎。
肖宇梁比影片上的人更懂得前戏重要,常常等曾舜晞完全放松,说可以了,他才水到渠成的做下去。
他喜欢伏在曾舜晞耳边一遍遍喊他阿晞,底下却用力凶狠,操出的水声回荡在耳边,肖宇梁挑起他射出的精液抹在乳头,上嘴唇,吻他,咬他。
他总喜欢咬他。
这种事做得多,人和人之间再怎么表现的陌生,行为上都始终亲密,亲密就会靠近,靠近就会加速下一次亲密的来临。
那三个月从第一次的浅尝辄止,到后来的食髓知味。
对话框之间,出现频率最多的话变成:
-做吗?
-做吧。
-做不做?
-好累,我想和你做爱。
那部剧拍的很苦,舟车劳顿和高强度戏份,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压力之下,人常常需要一个宣泄口。
这是不错的方式——他和肖宇梁共同的选择。
曾舜晞从开始的一窍不通,到后来不用手也能痉挛着高潮,肖宇梁一操进来,身体里就会泌出格外多的水份,几乎被操熟了。
说不上无师自通,但肖宇梁打趣他该叫他一声老师。
滚。曾舜晞把伏在身上的人推开,在足够容纳两个成年男性的大床上享受难得安静的贤者时刻。
今晚的气氛不太对。
不对在哪里,具体说不上来,只是彼此都很沉默,肖宇梁的荤话没有频繁出现,过程里曾舜晞也主动的异常。
仔细想来,归根究底,不对的根源只是剧杀青,而这大概是杀青前,他们能用正当理由互相帮忙的最后一次。
曾舜晞张开四肢,分神的看着天花板上那只扑灯的飞蛾,飞蛾一遍遍撞在灯泡,发出滋滋的声响。
真傻。他在心里想。
他觉得很困,但闭上眼睛,又清醒的开始走马灯似得播放关于这三个月所有的故事,大脑告诉身体紧绷的那根弦已经可以松下来了,身体却不是真的松,他感觉自己被越拉越紧,几乎就要断开。
是该停止了,他在心里同自己讲,不论是和吴邪,还是和身边的肖宇梁。
“你什么时候走。”话是肖宇梁先问的。
他在打火机清脆的声响里,起身点燃了一支烟。
“明天。”曾舜晞不喜欢烟,和肖宇梁睡多了渐渐的竟然也就习惯。烟雾喷在眼睛的时候熏的他想流泪,肖宇梁坏笑着抹他眼睛的时候在他眼角留下过很多烟味的吻。
曾舜晞看着那支烟燃烧的轨迹,橙红的花落在肖宇梁指尖,有些颤抖,烟灰轻飘飘的朝下落,肖宇梁用另一只手握着手腕转了转,点点头说,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那就不能互相打扰。
剧组杀青的第二天,曾舜晞醒来,肖宇梁就走了,手机对话框跳出肖宇梁的再见的时候他在一个多年前养的小狗死掉的噩梦中醒来。
他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肖宇梁背着包上车,黑色帽子黑色衬衣,身影一如往常的清瘦,肖宇梁只是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回头,车门打开又关起,三个月的故事至此落下句点。
/
曾舜晞有旅行的习惯。
眼见为实的景色比起晦涩难懂的文字永远更加吸引他。终极笔记拍完的那个假期他去了趟奥地利。
和朋友坐在候机大厅看夕阳的时候朋友问他刚结束的剧怎么样,他整理即将被照片视频占满的手机内存说,很好。
很好,也很苦。
他以为说完告别就能潇洒的做到结束,花了一个月脱敏失败,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还是会不自觉的问助理,今天我有几场戏。
他当然不是工作狂深入骨髓,只是有时自己也觉得奇怪,好像他借了一点吴邪的灵魂放进身体,自此以后看见的每一朵云,翻过的每一座山,都会想这座山顶或者这片云底的某一处,是不是可能会有三个人,一直慢慢走,一直走很远。
可他不是吴邪,也等不起张起灵。
曾舜晞早熟,优渥的家庭条件让他比同年龄段的小孩更懂得洞悉人心和表象之下的人际关系,他比谁都清楚娱乐圈人和人的脆弱网,常态无非就是有今天没来日——分离总归才是回到正轨的唯一方式。
长大成人,镜头之下要求他不可以自私,不可以自傲,要谦逊,要妥帖,要勇敢,不再有小孩子脾气之外,更应可以成年人的姿态顺理成章的潇洒告别,顺祝一声事业顺利,前程万里。
他以为他和肖宇梁也会是这样,像从前重复的无数次告别。
刚开始他的确信心满满,以为能很酷的度过那段不应期,吃饭睡觉旅行打游戏,姐姐妈妈爸爸粉丝,问候从来没有间断,曾舜晞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爱的小孩,元气小狗的人生不会因为生命里缺了谁而不转。
他在维也纳整整呆了一个月,关掉所有社交网络,每天跑去各个教堂公园演出大厅,祷告晒太阳听音乐,认识全世界各地来的人,甚至跟着来旅行的意大利人学会了一句蹩脚的‘我爱你’。
我爱你,他带着奇怪的发音把这句话说给过很多人听。
其中也包括肖宇梁。
从国外回来之后疫情突发,曾舜晞在家呆了好长一段时间。
倒时差加之要习惯每天除了客厅卧室再没其他地方可去的生活,社会新闻上乱糟糟的全是人间事故看得人窒息,乐高拼图积木搭了又拆反反复复好几轮。
某天晚上躺在床上刷手机,红色的动态圆圈突然出现在了肖宇梁的头像上。
他悄悄点进去看了看,肖宇梁在直播。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条纹的运动裤躺在瑜伽垫上做平板支撑,他头发长长了,垂下来的时候盖住了半张脸,人也胖了一点,没有半年前剧组时那么单薄,有小狗在他旁边绕来绕去,他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偶尔动作幅度过大,扯到大腿,疼的额头青筋都看得出来。
实在还是像个神经病。
但那天之后曾舜晞晚上无聊躺在床上就会看肖宇梁直播。
看他和小狗比谁更狗,看他看动漫发出各种中二语录,或者听他唱歌,曾舜晞藏在大片大片的哈哈哈哈哈和我求你正常一点的言论里做梦,看着看着就犯困,听着直播总是特别容易睡着。
他也听着这样的声音自慰过,听着肖宇梁做运动压抑着的低喘,他在床上戴着耳机,缩着身体,想象着他带着茧的手摩擦过自己的性器,扩张进自己的后穴,来来回回,扩张,进出,然后在他的手指下高潮。
他和肖宇梁不是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关系,但就这样,好像又产生了新的联系。
/
曾舜晞再进组的时候已经是夏天的事。
公司说年末应该能播新剧,这一年什么也没做,竟然就过了大半。在剧组的那几个月曾舜晞看到肖宇梁还是偶尔的有在直播,他的行程不多,夜戏回去之后,会点进去看一下,听声音也好,总是一种很好的催眠剂。
十一月底他在横店的剧杀青,终极笔记的上映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回北京之后成方旭组了一场局。
那是第一次,曾舜晞时隔一年之后,没有隔着屏幕,而是真真实实的见到了肖宇梁,然后说一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肖宇梁低低酒杯过来和他碰酒的时候说的也是好久不见。其间再没有过多的交流,朋友都勉强,曾舜晞想他们顶多只算得上普通同事了大概。
而他这个普通同事,几个月里,靠着他的声音入眠和高潮,曾舜晞觉得自己可笑。
肖宇梁坐在他旁边,酒过三巡,脸红扑扑的,他脱了外套,一只手搭在曾舜晞椅背上醒酒,烟盒转了好几圈,只是一直没有抽出来点。
“你戒烟了?”曾舜晞没话找话,问了一句。
肖宇梁笑笑说,还没有。
曾舜晞点点头没多问,只想他大概是现在不想。
但听见肖宇梁又说:“你不是不喜欢么。”
曾舜晞愣了几秒,想起好像是很久以前他说过这种话,因为觉得被迫吸入的二手烟很恶心,所以在肖宇梁点烟的时候,抢了他的烟,用自己去堵了他的嘴,他说我不喜欢烟,别吸它了,吸我。
曾舜晞朝他掌心朝上伸出手,肖宇梁抬了抬烟盒问他,“要这个?”
曾舜晞点头,肖宇梁把烟盒放在他的手心。
他从里头抽出了一支,放在鼻间,闻了闻,是很熟悉的味道,即使过了一年,曾舜晞也非常清晰的记得。
曾舜晞把烟放在嘴唇上叼住,肖宇梁手中打火机的火苗帮他点燃,他在燃烧的烟卷里猛吸一口,方法不对,白烟呛进肺管。
他猛烈的咳嗽起来。
肖宇梁笑着,取走他手上的烟,倒了杯茶在杯子里,递给他,烟嘴上有个潮湿唇液沾过之后玫瑰色的吻,曾舜晞看到肖宇梁夹着烟,捏破烟嘴处的爆珠,重新覆盖住了那个吻。
是种很明显的性暗示,曾舜晞不懂就是傻子。
当晚他和肖宇梁在楼上的酒店开房,做的很彻底,几乎像要把对方撕碎。
曾舜晞太久没打开自己,敏感到肖宇梁一碰就忍不住,肖宇梁笑着打趣他怎么这么浪,你是不是喜欢我啊阿晞,曾舜晞迷迷糊糊还会说滚,但被他摁住往里干的时候还是被迫说了好几次喜欢,还有那句在维也纳和意大利人学会的我爱你。
他终于几个月后得偿所愿,不是靠着想象和手到达高潮。
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曾舜晞枕着肖宇梁胳膊睡觉的时候,听到肖宇梁玩他头顶发旋那几根碎发的间隙问,你真的不是喜欢我吗阿晞。
曾舜晞说不是,说你能不能别那么神经。
肖宇梁说好吧,又说要是喜欢我,你怎么每次都看我直播啊。
曾舜晞这时候才知道肖宇梁其实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他的小号,从第一次点进他的直播开始,肖宇梁其实都知道。
曾舜晞想过几秒试图狡辩,最后还是妥协。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坦率地说我只是好奇。
“第一次是好奇,那后来呢?”但肖宇梁穷追不舍的好像一定要得到点什么不同的答案。
“后来就觉得怎么会有人这么神经病。”
肖宇梁在他头顶呼呼笑,“好吧…实在是当时太无聊了,那你看我直播有没有开心?”
开心。
曾舜晞闭眼没有回答,他认床,认气味,睡眠质量报告一向不好的那一夜,难得的好眠到天亮。
/
北京那年的初雪来的格外早。
肖宇梁拉着他出去行道树下积雪的路面上踏雪的前两小时,他还正在酒店被肖宇梁啃的浑身都是印子。
“你是…啊…啊…狗吧肖宇梁。”曾舜晞被他顶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肖宇梁贴上来吻他的耳垂,又亲他的眼角,仔细思考后说按照农历来说,我的确应该属狗。
雪落下来了,簌簌的,白茫茫裹挟一切。
曾舜晞是南方人,打小没见过雪,虽然离家多年,一个人去过南极,回来后还是对雪有种特别的浪漫情节,深圳湾一年四季都温暖,寒风吹不到他的身边。
他窝在肖宇梁怀里度过不应期。
这种时候距离总是过分近,肌肤贴着肌肤,连体温也相通,他和他像两棵藤蔓努力向对方生长的共生植物,又像两只小动物,把柔软的部分贴在一起,然后就能抵御外界的一切寒冷。
曾舜晞说,下雪了。
肖宇梁说,明天出发前多穿点。
曾舜晞明天就要进组拍摄新的剧。
“北方的冬天怎么样?”
“还不就那样,冷,比南方更冷一点,全世界的冬天都差不多。”
“我去年一整年都没看过雪。”
“那你今天想看吗?”
曾舜晞说,想。
全世界的冬天其实还是不一样。
小心翼翼走在雪地还是差点摔跤,还好被肖宇梁拉住的时候曾舜晞想,全世界的冬天其实还是不一样。
冰天雪地里的凌晨,路上连私家车都罕见,一切寂静无声,只有肖宇梁掬起手掌盛冰之后叫他的一声阿晞。
他走过来轻轻的把手伸到曾舜晞面前,黑色的手套上是一朵完整的雪花,肖宇梁笑盈盈的,鼻尖冻的泛红,雪落在帽子上,肩膀上,染白了露出来的那一截发尾。
他看起来像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小狗捧着花,对曾舜晞说:“这朵世界上最完美的雪花送给你,阿晞。”
肖宇梁的浪漫一套又一套。
曾舜晞当然知道他是一时兴起,却难免还是会被蛊惑。
他伸出手去接,雪花转瞬就化,世界上最完美的雪花,以世界上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
“我俩……有病……”
“嗯,明天再治。”
明天再治吧。
雪大片大片的落下来,肖宇梁没有再去接,曾舜晞也没有。
他说那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雪花,那就当它是好了,有病也好,没病也罢,一切至少等到明天。
/
这个冬天还没真正过完曾舜晞就进组了,他和肖宇梁又开始失联。
肖宇梁不再直播,曾舜晞也没有发消息去问,偶尔看到肖宇梁在朋友圈分享的几首歌,全是热血番里的配乐曲,曾舜晞一向欣赏无能。
曾舜晞没想过他会在横店遇见他。看见肖宇梁穿着陌生的戏服,梳着陌生的发髻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熬夜太多冰咖啡喝到精神错乱。
直到肖宇梁朝他招招手,走近了,说好久不见,阿晞。
“真是你啊,我刚刚就觉得背影像,但没敢叫你,怕认错。”
我不也一样。曾舜晞在心里腹诽,不知怎么看着眼前这个人就觉得生出了一丝陌生。
横店就那么大,真要逛起来一天不到就能把周围看个遍,哪里都不算远。
可横店就这么大,一个一个小剧组之间是一段不同宇宙的时空,真要隔绝起来,拍个三年五年的,也未必能见过几次面。
他和肖宇梁算哪一种,曾舜晞说不清楚。
那晚收工之后他就收到了肖宇梁的消息。
肖宇梁问他,在吗。
隔了十分钟之后他发去了酒店的房间号码。
敲门声是在八分钟之后响起的。
曾舜晞打开门,门外的肖宇梁捂得严丝合缝,他急躁推着曾舜晞进房间,关上门,摘了口罩帽子之后就原形毕露。
他吻的很急,从包里掏东西的样子似乎早有准备。
可是他们明明今天下午才遇到,曾舜晞在余韵里突然徒生出一丝多余的委屈。
这不该有,但曾舜晞控制不住,裸裎相对的时候人好像也变得坦白。
他咬破肖宇梁的嘴唇,问,肖宇梁今天你要是没遇见我打算和谁睡啊。
肖宇梁愣了一秒,只是笑笑,揉揉他的发顶又亲亲他的眼睛,说可我就是遇见你了呀阿晞。
横店就那么大。
曾舜晞收到肖宇梁开门的讯息和房间的敲门声响起永远好像只隔三分钟。
他和肖宇梁到底又开始频繁的见面。
曾舜晞从前也有过几任还能算值得记录在册的前任过去,但都相联短暂,最长不过几个月。
人和人之间的情感总是非常玄幻。
也或者是那时候总还小,遇到不合适,能拿得起,也总能放得下。
如今年岁渐长,人倒是开始渐渐变得踌躇犹豫,他和肖宇梁硬是这样古怪的,用一种最不可能长久维系的关系,很长时间里一直维系了很久。
他开始拿不起,也开始放不下。
/
肖宇梁的谣言开始甚嚣尘上的时候曾舜晞不是没有察觉。
剧的热度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开始往上涨,曾舜晞很惊喜,他没有想过他和肖宇梁的名字能那么紧密的捆绑在一起。
经纪人和他说不要再有联系了,对自身不好,事情闹得特别大那天他在北京。
北京那晚大雨。
他和朋友聚餐,喝了很多酒,回来之后七拐八拐的不知道怎么就绕到了肖宇梁那套租的小公寓的楼下。
他和肖宇梁一个多月没有见过面,聊天对话框的内容还停留在上一次肖宇梁给他分享的剧里粉丝发来的同人漫画。
这次是他先发了开门。
“阿晞?”
开门的瞬间肖宇梁自己也很错愕,好像不敢置信,呆呆和曾舜晞在门外对视了很久,直到曾舜晞捂着嘴巴还差一秒就要吐在他身上。
肖宇梁没问他来干什么,只是温了蜂蜜水,又拿了干净的睡衣帮他洗澡。
肖宇梁家的浴室很小,花洒也不稳定,努力塞下两个成年男性之后已经不提还能再做点什么,肖宇梁被他弄的全身湿透,索性脱掉衣服和他站在热水下面一起洗。
好不容易收拾结束,肖宇梁还得帮他吹干头发。
曾舜晞穿着肖宇梁的睡衣睡裤窝进肖宇梁的床上。
肖宇梁也躺上来,背贴着胸膛,他才问他,怎么突然会来。
曾舜晞喝了吐了,听到肖宇梁问这句话,直觉回答不上来,脑子闷闷的,里面好像藏了颗随时会爆炸的地雷,他又热又疲惫,眼睛里只有模糊难聚焦的一些不成形的具象。
他转个身,面对着肖宇梁蜷缩起来,在小床上被一种熟悉的味道裹挟着,时隔多日,他和肖宇梁又重新躺在了一起。
肖宇梁的公寓对面是幢高级写字楼,写字楼的外层是很大一幕的LED显示屏,显示屏轮巡播放,彻夜不眠。
窗帘的缝隙遮不严这光线,漏出的光影里,蓝白色彩的闪动远远看像流星。
曾舜晞指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刚刚有流星,可以许愿。”
肖宇梁朝他指的空气点点头,配合他:“你许了吗?”
曾舜晞说,没有。
肖宇梁问他,要许吗?
曾舜晞转正身体,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模样真挚而虔诚,许完要张口,他顿了顿,又什么都没说。
“许完了?”
曾舜晞点点头,“是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他问肖宇梁。
肖宇梁笑笑,拿手指帮他掸了掸额前的碎发,“那不说,我保佑你,都会实现。”
“你呢,你许了吗?”
“我的愿望你会帮我实现吗?”肖宇梁问。
曾舜晞侧过头来看他,说会,而后又补一句,如果我能帮你实现的话。
说着手就往两个人下面伸。
——他以为肖宇梁的愿望是这个。他能实现的也只有这个。
但手在碰到肖宇梁裤头的下一秒被抓住了,肖宇梁呼呼笑起来,酒精感染之下的气氛变得松快,肖宇梁握了握他的手,放回胸前,说:“我想牵着你的手睡觉,就今晚,可以吗?”
曾舜晞没有说话,看着肖宇梁的眼睛,他很少这样看着他的眼睛,此刻没有挂碍,却还是觉得看不太清,他仔细的看,只觉得肖宇梁好像好像熬了很久的夜,眼下青黑的两道,又好像是哭过,眼底的血丝和眼尾的红特别的明显,但他又笑的很轻松,轻松地说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觉。
某一瞬间曾舜晞想起他多年前养的那只小狗,小狗多年前得了病,死在他怀里,死前的最后一刻,它也只是好好睡了一觉。
曾舜晞在黑暗中摸索,找到肖宇梁的手,分开手指,十指交扣。
肖宇梁的手很冰冷,曾舜晞却滚烫,曾舜晞蹭蹭他掌心说晚安。
他侧了侧身面向肖宇梁,黑暗里隐藏很多情绪,他看不清肖宇梁,肖宇梁也看不清他,嘴角还是笑的,眼泪却无声的流出来,砸进绵长而柔软的梦里,伴着那句悄悄的,只有彼此能听见的晚安。
他说晚安,肖宇梁。
他说晚安,亲爱的小狗。
/
曾舜晞早知道肖宇梁不是一个有明确计划的人。
自由是他的底色。
看到关于肖宇梁因病修养的社交公告的时候曾舜晞竟然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看不得肖宇梁被折损,就像一只活力四射的小狗突然被人剜掉眼睛,捆住手脚。
他不想去深究谣言里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就像他从没在每一次事后问过肖宇梁,你和我上床是不是因为喜欢我。
大抵是一种独属于小狗的偏爱。
他只是很想肖宇梁能开心,就像肖宇梁对他的那样,在别人都祝他前程万里的时候,肖宇梁也只是祝他天天开心。
他在失联的日子里偶尔看到肖宇梁一个人坐在乐园摇摆机上嘶吼和大笑,看他像普通人一样过简单自由的生活,天空阴霾,只有肖宇梁的头顶是明亮的一片,这就已经足够。
就这样熬过一千零一夜。
他和肖宇梁之间还是一直保持着这样说不清道不明但长久维系的关系,或许某一天就分开,又或者某一天会说爱。
但谁知道呢。
可即使什么也不说或许也没关系。
曾舜晞很早之前就想清楚,自体发光的恒星天体,总不会缺少围绕他的行星。在巨大的宇宙尘埃里,也许在平行世界,总有一个属于肖宇梁和曾舜晞的时代。
也许在那里,有个曾舜晞会问肖宇梁关于爱,也许在那里,肖宇梁会握着他的手说,我一直爱你。
这一天也许会来,也许不会来,也许已经来过。
天色亮了又暗,在日暮的晚霞后或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前,沉默的殉道者推着山石,守候有月亮的晚上水里投射的倒影。
因为爱,因为痛,才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一切破碎而完整,而我,还是会在每一个黑夜来临前。
祝你天天开心。
祝你永远幸运。
祝你一夜好梦。
/
晚安,我亲爱的小狗。
而这,正是我爱你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