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之国的子民不能说谎，一千句谎言将带来死亡。”

00.

冷白的月光映照在厨师脸上，排骨本身残余的血沫将厨房飞溅成“凶案现场”。

肖宇梁淡淡地，把食物摆上餐桌。

全然染黑的卡片被翻在桌面，谎言：一千零一，有零有整，预示他于凌晨到来的死期。

01.

肖宇梁十六岁拖着行李箱，给自己的bgm是土味大花轿，跟爸爸妈妈哥哥一一挥手拜拜，潇洒往试炼地。

他掏出那张卡片，临行前村长给的卡片。赤金色，仿佛浓缩了一个小小太阳。卡片感受到主人的凝视，颤颤巍巍地伸出小翅膀，飞至与他视线齐平。肖宇梁托腮看了会儿，忍不住手贱。
啪叽——卡片落地。

而后卡片艰难扑腾翅膀，抖了抖灰，又花五分钟重新飞回原处。

“哟！还挺坚持。”他自言自语，相当恶趣味地继续手贱，将临行前村长的警告抛诸脑后。

“不要说谎。人类社会也许无法避免说谎，那么有些谎言是可以被原谅的，有些却绝不允许。”村长意味深长：“真理之国的子民不被允许说谎，谎言需要支付代价。”

卡片没有别的作用，起码把妞赚钱是不可以。既然只充当判定并记录谎言的计数工具，很快被主人随手塞进衣帽间的某个外套口袋，难见天日。

第二次也不是肖宇梁主动想起。

临近毕业，他嘻嘻哈哈地在酒吧和美女闲聊，聊着聊着手已经快要摸到内衣扣，被人泼了杯酒，冰块顺着敞开的衣领滑进去，他的脸也瞬间垮下。

这垮下的脸在发现泼酒人是另一位美女时，又重展笑容。原本剑拔弩张的对峙被肖宇梁长达半分钟的笑搞得神经兮兮，控诉方先心底发麻，最后也不打算扯头花了，只说骂了句神经病，又甩了他一巴掌便扬长而去。

回寝后肖宇梁心情很不好，他脱下那件被酒弄脏的T恤，同南方阴湿的天较劲。昨儿刚洗的衣服还晾着没干，闷臭。他撇撇嘴，只能往衣柜最深处拉扯。

那张卡片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从中掉出，颜色暗淡不少，如蒙灰翳，以至于他开始根本没认出它。满不在乎地准备投进垃圾桶，发现那上面印了行小字，好奇，又凑到眼前。

“在真理之国不可以说谎，当说谎者说出他的第一千句谎言，将迎来死亡。”

肖宇梁翻向背面。

谎言计数，第528条：害，兄弟随便考考，谁知道就保研了。

……

啊啊啊啊啊啊没人跟他提过说谎到一千条会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都说了一半多了啊啊啊啊啊
……

那控制一下不到一千条应该就也没事。切~

稍加思索，他决定给衣服都缝个内袋，用来贴身放卡片。

此后，肖宇梁对“谎言”判定进行了测试，确如他好不容易想起的村长的警告般，有些为人类社所需的谎言，并不纳入其中。

另外，似乎是因为真理之国的人从不说谎（当然得除开自己），卡片对谎言的判定往往需要达到某种程度。起码“你鞋带开了”这种他很小时候就撒过的低级谎言，是不被识别的。

三十而立，三十岁才能过完试炼回家。肖宇梁深呼吸，一头扎进题海。在这以后的三四年都好好做人，将精力尽数投入舞蹈。

他真得“正常”很久，卡片都显出被擦亮的模样，那双不知何时何处掉落的小翅膀，又重新长出细细嫩嫩的一块。有时他跳舞，卡片也跟着旋转。一圈又一圈，转过诗意热血的憧憬，转过怀抱希望的祈盼。

没业务，跳舞变生疏了，爱豆肖子对镜子比了个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丑。

谎言从528跳向888，吉利的数字。

离死亡更近的数字，他抬手转了个圈，仿佛一个咏叹调。

二十六岁，离家十年，迫于生计的糊豆肖宇梁兼职成为了一名舞蹈老师——并不需要太专业的那种。

隔壁是瑜伽房，富太太们一天连轴转，看起来比他忙多了。肖宇梁白衬衫黑裤子，显得十分居家纯良，嘴巴又甜，很快混得风生水起，深受妈妈辈青睐。

也有人邀请他做长期私教的，被一口回绝。人嘛，总得有点不切实际的梦想。

嘟囔这话的时候他在看海贼王，背后听见人惊疑了两声。

肖宇梁转过头，对上一双眼尾下垂的大眼，黑亮亮地，还有点不好意思。

“请问……舞蹈室是这里吗？”对方问。

肖宇梁同时打量了一下人家，腰细腿长屁股翘，练瑜伽好材料，啊不，跳舞，是跳舞才对。虽然穿了西装也不排除是潜在客户嘛。他挂起营业笑容，“是的，是这里，你是来上课吗，还是？”
大眼脸红，“找人。”

大眼名叫曾舜晞，严格来讲该称呼为小曾总。如今距他闹绝食非要进娱乐圈那年岁，已经很久远了，不过兜兜转转他已然在娱乐圈，留学几年，以艺人老板的身份。

家企业由姐姐在管，姐也忙得不亦乐乎，偶有闲暇才能扫眼弟弟公司的财报。不得不说，从一塌糊涂到能现在能平账已是进步巨大了。以至于糟心弟弟也有了一些底气，最近就撒娇耍滑，企图从姐姐那儿抠更多资金，说是要搞什么男团。

投资是不可能投资的，姐心如铁，只能求求妈咪这样子。

在舞蹈室等了会儿，终于有一群贵妇人换下瑜伽服，又换上舞蹈服，鱼贯而入。

肖宇梁就听那大眼对着其中保养最好，气质最佳的美妇人，软软喊了声：“妈咪。”

妈咪。西北爷们儿不可承受娇嗲之重。肖宇梁觉得嗓子发痒，闷了一口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快乐水。

大概曾舜晞自己也叫得不好意思，又不肯穷途匕现，一下子就拜托母亲帮忙。只干巴巴接：“妈咪什么时候下课，最近我都有空，想来接送您……可以吗？”

曾妈妈看破不说破，乐得享受小儿子殷勤。

于是肖宇梁也享受到了，享受到了昂贵的下午茶点心。等瑜伽课下课的间隙，互通姓名的两人会排排坐，像等待家长来接的小学生。

曾舜晞偶尔也吃带来的东西，两人一动一静，一个慢条斯理，一个牛嚼牡丹。很长时间里并不能懂对方的世界。

就像肖宇梁会对着动画手舞足蹈，有时忍不住卖安利，曾舜晞很有礼貌地听他讲完，又很真诚地回复：不懂。而面对小老板的经营理念，肖宇梁同样意兴阑珊。但这都不妨碍他们看起来和谐。
也许正因为鸡同鸭讲，有些不为外人道的烦恼难得可以自由讲出，彼此互为听众，是另一种互相理解。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意外发生的。

副业干得好招人眼红，古来有之。对此肖宇梁向来采取避让的态度，也不是怂，就是没必要，纯纯没必要。有这时间他多追一部番。

上个厕所的功夫，肖宇梁哼他那沙子味儿歌，看见一群妈妈们围着曾舜晞，曾母更是心疼地掉泪，对着儿子脸上的伤不敢碰。

“怎么了？。”他凑近啧了声，脸耷拉老长，有一种手下小弟被人揍了的不爽。

阿姨们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把事情拼凑了个大概。

肖宇梁先去问其他老师借了医药箱，皱着眉头给人家上药。曾舜晞也跟着皱眉，对方上药的动作太过娴熟，他几乎下意识闪躲。

对面冷哼一句，没好气道：“上药知道躲了？别人打你的时候怎么不躲？”肖宇梁心说，这小孩。
“以后找我的，你就别自告奋勇，知道吗？不会打架你就白受这个疼了知不知道。”

曾舜晞不服，这时候穿的西装笔挺也像个高中生模样：“那他们讲话难听……反正……难听！”
肖宇梁顿了顿，哑然失笑。怎么说呢？也不是没猜到别人说他什么，可是那些事情也不是完全不对吧。

不过……忽然想起什么，肖宇梁凑近，很仔细地又打量了一下对方。吓得曾舜晞作为一个取向为1的0连连退让，差点以为人家要对自己做什么。

只有一双手揉乱了他辛苦打理维持的发型：“行吧，哥承你这个情，谢谢你维护我。晚上带你揍他们去。”

晚上，指八点半。

……

肖宇梁很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劳斯莱斯，曾舜晞以为他没看见，摁响车喇叭，还探出半个圆圆的脑袋。

圆脑袋，圆眼睛，眼巴巴地看向他。

肖宇梁还能怎么办，他只能扫了辆路边的小黄车，耐心地解释了要去的酒吧在巷子里，停不了这么大的车。
还有一句没说，万一被混混刮蹭，修车费他可赔不起。

晚上九点，两人顺利地逮到了之前来闹事的几人，曾舜晞充满好奇的狗狗眼满溢真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类蛇皮袋花纹的东西。

“拿这个挡挡吧，别被发现了。”

肖宇梁其实很想吐槽小少爷是不是狗血剧看多了，真以为打架要套麻袋啊，就算是个傻逼那挨了他肖子爷一拳也该知道是谁了。

肖子维护预备役金主尊严，肖子不说。

只能纵容地压住人让小曾总实施遮挡工作，两人再隔着这玩意儿冲人一顿拳打脚踢。

也因为前摇过长，打了没多久就有漏网之鱼叫来了帮手，肖宇梁也不急，很有经验地长腿一甩跨上自行车，让曾舜晞抱住自己一路狂飙。

逆风，车链子走得飞快，风吹得头毛乱舞，两人一边哇哇大叫，引得路人间或投以“精神病也能出街”的神奇目光，不一会儿又哈哈大笑。

肖宇梁边笑边问：你笑什么？

曾舜晞答：哈哈，你看起来真得好像有病哈哈哈哈，不是，我，我是想说你看起来好搞笑哈哈哈

肖宇梁：……

最后两人找了个小店，很老的小店，零几年那种氛围，由一对老夫妻经营着。墙面很斑驳了，在一棵大树下，冰柜的壁纸也很怀旧。

两人各拿了一支，靠着自行车吃。老样子，曾舜晞吃一个的功夫，肖宇梁炫完俩。

晚风吹得很凉爽，可能是太凉爽了，脑袋都不清醒了。

肖宇梁忽然说：想看跳舞吗？我跳给你看。

曾舜晞啊了一声，又点了点头：好啊。

此时已近十点，小广场上的人几乎散了，中央喷泉半虚不虚还吐水，只几个零星晚归的人，步履匆匆，正往家赶。

没有那种大舞台，有猩红帷幕的，不论是学校亦或舞蹈比赛，那种万众瞩目，掌声雷动的舞台。
也没有一束亮光打下，追着台上人。但有月亮。
曾舜晞想，有月光正映照。

肖宇梁开始跳舞，很轻盈地，像无脚的小鸟，飞啊飞，没有落地。

02.

第九百二十条谎言，卡面的光芒已如一盏微弱的萤火。

公司大老板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试图说服这公司的刺头。

肖宇梁就觉得无语，他们985宝贵的时间就是拿来听老板讲废话的吗？

他直接打断对方:“老板，我明白，我知道您都是为我好。”老乖巧社畜人了。

“你……你真明白？”大老板狐疑地盯着他，对着这副好皮囊叹气，其实也有点歉疚，虽然只有一点点点点点且转瞬即逝。

“宇梁啊，公司也不是不想帮你，实在是……反正到时候你想上进呢，就去试试，不想也没事。”

肖宇梁点了点头，又问：“有照片吗？”

这下轮到老板噎住。

肖宇梁嘿嘿一笑：“想找个好看点的上进。”

老板：……

宴会厅觥筹交错，形形色色的人。

几个熟识的老板们已经谈起了合作，也有人茫然无措地站在那儿，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

肖宇梁就显得尤为异类，第一次来，却很习惯这里似的，不停朝人举杯，很快搭上一个满身高定的美女。

见他听话，这位姓高的姐姐也很自然地拉他见了不少人，因有一桩生意要谈，就叫他原地等着，肖宇梁也不乱走，果然只待在那个地方，端着碟子，老实进食。

秉承一种吃饱才好干活的匠人精神，他没皮没脸。

不过很不幸，老天可能是个极度互补配平爱好者，很快那特别要脸皮的就来了。

肖宇梁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可随着那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和有人打招呼的一声小曾总，就再没法否认了。

他转身，微微侧头，瞄到两双相似的大眼。

是曾舜晞和他姐姐。

小曾总正和姐姐低声撒娇：“答应我嘛，姐你就答应我呗，妈咪都考察过了，没什么问题的。”

姐姐：“……那是妈咪太心软。”她抿抿香槟。“我和爸都看过你的提案了，那个项目不行，不牢靠。再者说，你很容易被骗。”

“哪有！”

“哪有？你记得你五岁时候拿奶奶送你的珠宝当弹珠玩，玩丢是不是？”

“……对唔住。”

“查实嗰阵你玩漏佐的就系弹珠啦，知唔知？”

“真嘅？”
“真吖！”

“但系咩时变弹珠嘅？我都唔知道。”

阿姐小小心虚：“街坊咯，街坊用弹珠跟你换的喽。”
“！”

“……所以你依家都认唔出街坊系我”

“！！”

“冇可能？”

“笨拙仔。”姐恨铁不成钢，“我嗰阵study tour啊，剪个短发，in coastal countries，晒得甘黑！”

“……”

有意偷听全程的肖宇梁也:……
他沉浸在宝石拿弹珠玩的震撼中无法回神。

再摸摸西服里的房卡，不香了，一下子就不香了。上进有很多方向是吧，也没人规定只有一条路啊，那肖子爷找点有意思的怎么了！

肖宇梁饮干香槟，很自如地转向场内另一名女士。

半小时后，曾舜晞在男厕正洗手，隐约听见外面传来的暧昧不明的响动。

他皱了皱眉，当然能猜出是什么，不自觉洗手洗得更用力。

什么脏的臭的不顾场合往里塞，也不怕得病。

不过得病了也不关他事。曾舜晞宽慰自己，同人交谈的兴致却悉数消弭，准备和姐姐说一声，提前离席。

谁知他是打算离开了，门外的人却不应。

曾舜晞刚扭门把，门上就传来重物砰地一声，男的叫了声痛。

他好教养地看着手表，决定等两分钟，两分钟后这狗男女还不从可怜的门上离开，曾舜晞就要开踹。

隔着门板，那些不想入耳的话强钻进来，听着倒是女的想包男的。但是那男人的声音他越听越熟悉。

黄沙味儿……比他不标准得多的普通话。

曾舜晞木着脸，用力踹了踹门。

门外的动静一下便停了。他又叫道：“肖宇梁，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个衣冠不整，口红印糊在脖子上的……肖宇梁。

另一位小姐似乎是认识他或者认识他的姐姐，此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曾舜晞招手，算作问好。

兴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瞪一眼肖宇梁，提着包包利索地走了。轮到曾舜晞审视地看着留下的这位。他拿出丝巾丢在他脸上，见肖宇梁低眉顺眼活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一路跟着自己出了酒店，倒也没拒绝。

只是上车时狠狠关了车门，车子猛然震动几下，似乎是主人在里面大发雷霆。

肖宇梁就默默站着，等车彻底没响动时才轻敲车窗。

曾舜晞脸色很臭，只说：“你是新文的，还是什么其他狗屁公司？”

肖宇梁没有回答，灯光下他的脸色好像很苍白。嘴唇嗫喏，半天才吐出一句：“对不起，阿晞……”

曾舜晞看着他这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不问了，脚踩油门直接扬长而去。

又过好一会儿，肖宇梁溜溜哒哒地往地铁挪，哪里还有前头那副焉头耷脑的样子。

他给经纪人打了通电话，又确认卡片上的数字。
谎言—第九百三十七:欺骗。

肖宇梁继续那荒腔走板的活泼调子。

就像姐姐说的那样，曾舜晞确实是个很好骗的人。同时肖宇梁也清楚地知道他好骗的根由，对方是个很善良的人。

天没亮，他拖着行李来到舞蹈教室，开门的老师很惊讶地看着他。

于是等曾舜晞来接妈妈下课，就看到所有阿姨都围着肖宇梁在做心理辅导。连带曾母也火上浇油，浇就浇了，还习惯性叫他改过的名字，“航航，我记得你在东环这里也有一套房是吧，你有在住吗？我看小肖这孩子也挺可怜的，听说还欠了公司一大笔违约金，不然就暂时让他住几天。”

“违约金？”
“嗯，好像说公司待遇不好吧。”
曾舜晞沉默。

到了晚上，肖宇梁拖着行李箱，如愿以偿登堂入室。

随着指纹录入，他一边还很抱歉地说着：不好意思啊阿晞，给你添麻烦了，不过你放心，等我找到房子就立马搬走！

卡面的谎言记录随之增一。
可惜曾舜晞并不能看到，他翻了个白眼，抄起沙发上的靠枕丢过去。

“少矫情，不想住你现在就可以出去睡马路。”

肖宇梁比了个拉上嘴巴拉链的手势。

“里面第三间是客房，带卫浴，枕头被子在橱柜里。至于新牙刷牙膏浴巾杯子，你就翻翻看浴室的抽屉。先说好，我只管住，不管吃，剩下的你得自己解决。"

肖宇梁：唔唔唔。比了个自己嘴巴拉链还没说能不能开的动作。

“行，允许你说话。”

“那你的房间在？”

“你隔壁的隔壁，但晚上我睡觉和早上我出门都会上锁。”曾舜晞说完，就觉得这话好像带了点冒犯的意思，刚想说我不是怀疑你会做什么，发现对面很感动地注视自己。

肖宇梁走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力拥抱，“阿晞，谢谢你。”就还挺像一只被主人捡回家的大型流浪犬的。

流浪犬带了哽咽，把他一整个不可水洗的限量T恤哭湿。

曾舜晞到底没忍心推开，只别别扭扭地说了句“我们，起码算半个朋友吧。试探着拍他肩膀安慰，“住朋友家嘛，你随意。”

这下肖某哭得更厉害了。
他愧疚，心想，傻阿晞，这世界上哪有会勾引朋友的朋友啊呜呜呜。

02.